月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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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青楼花魁嫁入侯府,以为从此荣华富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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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楔子

春光落幕,黑鸦绕枝。

兰鸢被外头的老鸹叫得心烦,正欲对徐棱撒个娇,叫他拿棍子赶了鸟儿图个清静,谁知进来的徐棱比她还心烦,一张脸阴沉沉的,显然是被什么人给气着了。

“外头那戏子亲自来了,说是来取前些日子预定的戏袍,回头好登台,咿咿呀呀地唱给朱小侯爷听呐。”徐棱言辞里含着不屑,显见是十分地不待见话语中的那一位。

能有如此大手笔,选择在前缘坊里定制手工满绣戏服的,全通州也不过就一个潆素。

该女伶于一年前来了通州,虽带领着一支全新的戏班,却只用一场大戏便艳惊了四座,自此在通州的梨园行上展露了头角。

待至今,她已成现今通州城里最负盛名的女伶,但凡开嗓,便能惹得众人趋之若鹜。

兰鸢一听说是潆素,心底也略略一叹。自己的救命恩人命丧于那朱小侯爷之手,可她照样披华彩、勾浓妆,顾盼辗转,只为搏那纨绔子一笑,盼着早日能入那朱家门。

若是旁人,兰鸢也犯不着如此鄙薄,实在是因为其救命恩人是牡丹。兰鸢曾亲眼见过,这位女伶是如何地信誓旦旦,言及牡丹予其的恩情,说是万死难以为报。

那时牡丹还在青禾的面馆帮忙,那女伶悄悄出现过几次,暗地里想偷偷塞些贴补的银钱。

伶人通半妓,她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生怕光明正大的交往叫小心眼儿的段宏吃了心,回头再寻了牡丹发难,因此每次前来都装扮得旁人几乎瞧不出来。

兰鸢本也不晓,还是偶然撞见才知。那女伶知晓她待牡丹颇为亲厚后,便时常来照顾前缘坊的生意。

那时兰鸢生瞧着她,着实瞧不出她会是一个忘恩负义、卑躬屈膝的小人。

兰鸢悠悠一叹,为潆素找着借口,可一说出口来,连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难堪:

“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她虽得众人追捧,可到底分属下九流。如今有个机会能叫她做成个半主,哪里就真能舍了这稍纵即逝的‘造化’。”

她重调整了番心绪,本打算笑脸相迎,可真真见到那笑颜如花的潆素,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牡丹那无比决绝的一跳。如斯想来,那刻意扯出的假笑又淡下去几分。

虽说牡丹跳河时潆素并不在通州,可待她赶回,听到这般噩耗后,她竟还受了朱小侯爷的礼,而后还答应嫁给他做小,着实便无情无义了些。

兰鸢本还想告诉她牡丹未死遁逃的消息,后见她这般模样,便彻底将这念头放弃了去。

潆素并未因兰鸢的怠慢而心生不喜,她伏在戏服前,举着水晶制成的凹凸石对着那绣纹细瞧,柔滑的指尖从大朵的牡丹花上滑过,轻轻在面容上绽放出一抹浅笑。

她转头看向兰鸢,唇角微动,看似在与兰鸢说话,可那极其缥缈又轻微的语调,更像极了自言自语:“牡丹从前最爱这雍容华贵的花儿,可嫁人前她怕玷污了它,嫁人后又穿不起它,那般蹉跎下去,临了才如愿了一回。”

兰鸢微怔,不妨听她竟提起牡丹来。兰鸢只觉得恶心,索性低了头,并未应她支言片语。

潆素手脚利落地将戏服叠好,只盼着能早些送走这尊大佛好来个眼不见为净。偏偏潆素谈兴渐浓,借口还要再挑些出自她手的精品名绣,硬拐着她去了二楼雅室。

雅室里清茗蕴蕴,隔着袅袅茶香,潆素目光幽深,连带着话语都缥缈起来:“牡丹,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人生里头的一道光。”

1

潆素七岁之时,被亲娘卖进了畅音班。她娘涕泪纵横,在即将离开之际横在她的耳边低泣:

“素儿啊,这戏班虽也不是什么正经之地,但总比那操卖皮肉的青楼强上些许。你只要安心学艺,待将来熬成了角儿便算有了出头之日。”

她爹欠了赌债,本打算卖她去能多换几个银钱,她娘千求万求,才勉强为她寻了戏班这个勉强体面的安生之所。

潆素懵懂地点头,也曾尽心学过一段时间。可还未等她学成出师,便瞧见了这畅音班里头最肮脏的一幕。

她娘的一腔慈母心肠错付,披着戏班外壳的畅音阁暗地里与窑子无异。

阁分前院与后楼,前院里筑楼台唱大戏,台上众戏子粉墨登场,唱着台下人爱听痴看的戏码。后楼里催情迷掀红浪,优伶们卸了戏里头的喜怒哀乐,便成了贵人们身边的软玉温香。

七岁的潆素由于年龄尚小,瞧着不过一平平无奇的黄毛丫头样,自然不会被贵人们瞧中。班主便先安排她练身段、吊嗓子,只等着年龄大点儿再瞧瞧。

也因着没能有个大用处,她便经常被充作使唤丫头,但凡有贵客登门,便去后楼里候着,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

那些在台上或演绎品性高洁、或威武昂藏角色的师兄姐们,自进了后楼的那道门便开始风情万种地绽放着自己的媚。故作的媚解着被班主恭迎而来的“贵客”的馋,将前院里的喧嚣热闹化成了后院里的纸醉金迷。

潆素初时瞧见,心口总不由自主地泛着恶心,后来瞧得多了,这份恶心便蔓延到心底。

她娘拼尽全力才从去往花楼的道上抢下她,万不是叫她就此坠入相似的无边黑暗里。

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显着自己的愚与笨,拿泥尘日日覆着自己的脸,不但喉咙里跑着调儿,四肢亦僵硬无比。如此经年累月地掩藏着,倒真真将自己活成了不可教化的粗笨丫头模样。

至十三岁上,周遭同批的师弟妹们都有了登台走龙套的机会,她依然混迹在后院的柴房里,吃糠咽菜着干最粗笨的活计。可她甘之如饴,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攒够自己的赎身银子,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一片肮脏的风月场。

不过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她既不愿露脸面于人前,自然便无月钱可领。靠“贵人”们一星半点儿的赏赐来积累着家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攒出赎身的依仗。可一旦崭露头角,在班主眼中便等同于窑姐儿挂了牌,哪里还能有清白可言。

班主掌着所有伶人的卖身契约,就算打死个把的硬骨头也入不了官府的人命官司库去。潆素暂时还不想死,便只能在无数个忐忑的日夜里小心再小心。

时光飞逝,潆素及笄,日渐舒展的五官与愈发柔软的腰肢都快要无所遁形,可她的赎身银子才攒下一小把,光明的未来依旧遥遥无期。

屋漏偏逢连夜雨,即使她鼓捣得自己面若无盐,却架不住有那醉酒的浪荡子,执意在楼里饿虎扑食。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前头的戏散了场,后楼的灯便晕出了暧昧的光。她候在门外,麻木地听着里头的娇啼浪语。好半晌里头才歇了动静,玉体横陈的师姐妖娆地招着手。屋里熏香弥漫,将淫糜的气味浸染在每一个角落。潆素眼观鼻、鼻观心,屏声静气地入内收拾。

她熟练地收拾着一切,刚要躬身退出,忽然横斜里伸出一双肥腻的手。手的主人将她抱了个满怀,鼻息间喷洒出的腥臭酒气令人作呕。

2

她浑身鸡皮疙瘩直起,下意识地便拼命挣扎。可那寡不敌众的气力、喉咙里仓惶惊恐的尖叫,不过给那男人多添了几分恶俗的情趣。

班主听得动静赶来,见怪不怪地扯走了师姐,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熟悉的恶心感从胸腹间升腾而起,她转身欲呕,总算引起男人嫌恶的转身。也就在这片刻,她操起身后的花瓶,对着男人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男人应声而倒,脑袋上弥漫着猩红的血液。她哆嗦着攀爬上窗户,趁着夜色不停地向外狂奔。

也合该是她的运气,无人能料想她竟能下得此手,又逢她所处的房间正对着院墙,她高高地跃出墙去,只想将这肮脏的一切都甩在身后。她跑出去很远,直到前头有深河拦路,她才力竭地倒在岸边。

清澈见底的河水粼粼,仿佛能荡涤去一切污秽。她猛然闭眼,将双足踏入河中。

她是被卖身的乐奴籍,无论逃去哪里都会为官府所不容,可留在畅音班,那等待着她的便只有永久的沉沦。

班主颇有些花楼里的手段,总有些不为外人道的法子能叫多数硬撑的硬骨头们最后都无可奈何地服了软。

她的骨头不够硬,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仿佛除了死,已再无其他解脱之法。

她缓缓沉下身,看着河岸的景色在眼前逐渐地退却,正打算闭上双眼时,却瞧见河面上忽然闹将起来。她打算沉尸的正上方,画舫里头男女的争执喧嚣而热闹。

一女子立在船头,即使瞧不清样貌,可周身的风流难掩,想来定是个绝色。再瞧那女子一身轻纱袒胸的装扮,便可想而知其身份。

潆素后知后觉想起,她自我了断的河乃是横穿金陵的秦淮河,秦淮河的另一畔多青楼楚馆,这荡漾在河上的画舫不过是花楼的延伸。

潆素暗叫一声晦气,只恨自己慌不择路,竟寻了这样的一条河来葬身。她不要死在这条脂粉染就的风流河底,否则改日被旁人发现,说不得便将她错当成贩卖皮肉的妓子。

她拼命挣扎起来,勉强从水中探出半个脑袋。这一探之下,正听到画舫里已尽尾声的争吵。

“严易,老娘早就说过,无论你砸下多少花银,老娘也绝不会伺候你。”那女子双手叉腰,面上虽带着笑,说出的话语却又尖又利,不见青楼女半分该有的谄媚之姿。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爷三番五次地去求,你都用些不知所谓的借口推辞了去。”肥胖的男人横眉立目,撸着袖子叫嚣道,“爷就把话撂这儿,今日你乐意也得伺候,不乐意也得伺候。”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老娘瞧不上你,就是不愿意伺候你。你且等着,今日我就算死在这河里头,也不会叫你沾染上半分。”说罢,女人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潆素瞧得分明,那女人鬓发间金钗闪烁,一只金钗便足以抵她积攒的数年私房。她拼命靠近,想要做一回小人,偷偷拔下那发簪来,好回头当了去凑一凑自赎其身的银钱。

3

她自幼会泅水,方才不过是存了死志才控制着手脚的有序划动。如今既有了生念,那柔软的四肢立刻破水而行,灵活得如同水中游鱼。

那女子尚在水中挣扎,多喝了几口水后四肢挣扎的幅度渐缓,显见快晕了过去。她本想拔下发簪便走,可见那女子一脸的灰白惨淡,到底心有不忍,便转身将女子扣在背上。

转眼二人浮出水面,女子已在昏迷的边缘,被救上岸后连吐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睁开双眼。潆素又替她推背,帮助其呕出最后一口浊水。

女子总算缓了过来,却不曾自怨自艾,反而倔强地半支撑起身子,掩着狼狈对尚在河心的画舫咆哮:“严易你这个鳖孙,想要老娘伺候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

潆素目瞪口呆,眼前的这个青楼姐儿与记忆里固有的倚门卖笑的娼女形象完全背离。她努力张了张口,想要寻回自己的声音。

那女子已然率先开口,恭恭敬敬地对着潆素行一大礼:“姑娘的救命大恩牡丹在此谢过,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如果可以,我牡丹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

她竟是金陵十艳里头的八女牡丹,怪不得敢如此地“猖狂”。

金陵十艳皆出自秦楼楚馆里的绝色花魁,素日里便受众男子趋之若鹜的追捧。因着慕名而来的恩客多不胜数,花魁们便有了几分择捡的权利。据说那择捡的标准,除了合不合眼缘之外,仅那入幕之资便可达千金。

显见这位严易严公子,豪掷千金万银,也没入得这位花魁“牡丹”的眼去。就是这牡丹气性着实大了些,瞧着硬气,行事却没个章法。若今晚自己不救她,她可不就得一命呜呼了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潆素所关心的,她脑海里只不断闪过一个念头:她用这不大不小的救命之恩来换六十两的赎身银子,对于腰缠万贯的花魁牡丹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儿。

她如是想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牡丹靠近。她使劲拽住牡丹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你能给我些谢银么,我所求不多,六十两已然足够。”

她记得,戏班里的赎身规矩便是赎身银是卖身银的三十倍之数。她当年被贱卖二两银,三十倍奉还恰是六十两。

牡丹微微挑眉,眼眸从潆素身上依次划过。花楼里的人精瞧人时格外眼厉,仅这么轻轻一瞥,便大致瞧出了潆素的身份。

“你是畅音班的?”牡丹笃定,目光里依稀带着几分怜悯,“你也着实不容易,竟还能在你们那班主手底下保全自身。就你们那班主,怕是师从过妓馆里头的老鸨,做起逼良为娼的勾当来,比我呆的花楼更甚。你要这些银两,怕是要给自己赎身用吧。”

潆素耳后微红,整个人如同被扒光了般被瞧了个彻底。她见话已说开,也就不再隐瞒:

“对,我要银子便是来赎身,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虽然被迫入了乐籍,却也一直指望着能靠着手艺吃饭,万不想做那卖皮卖肉的行当。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给我些谢银也合情合理。”

她话说得急,言语里便没了遮拦,伤人而不自知。

牡丹并未生气,不过悠悠一叹便从鬓发中抽出那枚潆素垂涎已久的金簪,道:“这枚金簪价值百银,足够你赎身之用。”潆素欣喜若狂,不成想这根金簪竟有如此价值。她待要伸手去接,牡丹又轻轻回缩了几分,语重心长道:

“如暗窑一般的畅音班又哪里是如你想得这般,说离就能离得的。不若你等等我,待回头我与你同去。有我帮衬着你,定能助你平安从那里离开,如何?”

这还得了,如果被旁人发现,她与一娼女走到一处,日后便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潆素匆忙摆手,垫脚从牡丹手中抢过那根发簪,也不等牡丹再次开口便匆匆离去。

4

此夜定是不能再回戏班,她寻了个破庙将就一晚,好不容易挨到清晨,便赶紧寻了家当铺去当这救命的金饰。因选的是不退不换的死当,又当得急,当铺掌柜有意压价,只给了区区七十两。

潆素已甚是满足,将银钱小心收好后便径直回了戏班。昨夜的事儿果然已被班主知晓,戏班里严阵以待,班主大刀阔斧地坐在廊下,瞧见回来的她时眼底簇着寒冰。

潆素不停地给自己鼓着劲儿,只盼着能用十两银给昨夜那男人治伤赔礼。

“你还敢回来!”班主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着气急败坏,左右一招手便叫人将潆素压下。

潆素心内发虚,可怀中的银钱叫她又生起几分孤勇。她几乎是扯起嗓子,尖叫道:“班主,我有银子了,我要赎身。”

众人皆惊,不成想一个整日里唯唯诺诺的粗笨丫头,竟还暗藏了自赎其身的小九九。班主睥睨着嗤笑,显见是不相信潆素能凑足自己的赎身银。

“我有,我真的有。”她推开左右,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摸出刚得的银钱。

班主双眼一眯,忽而看向左右,立时便有一小戏子窜将出来,扯着嗓子嚎道:“班主,这不是您昨夜丢的那银子么,原以为被外头的贼偷了去,没想到下手的还是个家贼。”

“没,这个银子是我自己赚来的。”潆素大惊,将银钱牢牢抱在怀中,又摸出当票辩解。

那戏子冲上前来将当票撕了个粉碎,一双青葱小指恨不得戳到潆素脸上,讽笑道:“你一个连月银都没有的粗鄙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钱。”

她这一开口,众人皆附和着,就连袋中银钱的数量都未能猜出,便一个个赤急白脸地帮衬着那戏子,哄得班主眉开眼笑。

潆素面色惨白,终于知晓那牡丹所说话语里的真诚。可笑她只顾着与其划清界限,又一时被喜悦冲昏头脑,竟忘了自家的班主是怎样一个狡诈无情的小人。

“你这贱婢,不但打伤了客人,竟还敢偷盗我的银子,还不来人将她丢到后楼去。”班主一锤定音,从潆素怀中夺走银钱,又指使众人将她推搡着去了后楼。

潆素心生恐慌,若真真要惩罚于她,丢她去柴房生受折磨便可,为何要丢去那后楼去。

绝望在瞬间席卷全身,这一日夜里,她仿佛在地狱里来来回回好几趟,本以为拿着银钱归来是新生的伊始,却不料不过是另一场深渊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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